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季司寒默了默后,看向一直哭个不停的舒晚,那些滚烫的泪珠子,在多少个夜晚,一滴接着一滴,砸进他的心房,叫他看淡生死的同时,又是那么的不舍,他死了倒是无所谓,只是放不下,这个爱了一辈子的女人。
他伸出修长的手指,抓住舒晚放在大腿上,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的手指,用自己的指腹,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,“别哭,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……”
季司寒没有松口,但跟着舒晚去寺庙祈福的季漠谦,却告诉舒晚,“妈,我白天跟着父亲学管理,晚上就去学医,希望你能帮我打个掩护……”
从前是季司寒一步一台阶,跪着祈求漫天神佛,能够让她醒过来,现在是舒晚一步一台阶,跪着乞求上苍怜悯,能够让季司寒活久一点。
她诚心跪拜完,这才直起身子,看向身侧跟着她一起下跪的少年,“好,我帮你打掩护。”
说完,又将全部希望,都压在季漠谦的身上,“如果可以……请我的儿子,一定要救活我的丈夫。”
比舒晚高出很多的季漠谦,伸出手臂,揽住舒晚的肩膀,用力抱了抱,“妈,你放心,我一定会做到的。”
不知道母子俩计划的男人,强撑着身子,让季漠谦跟在他的身边,看他怎么管理季氏,又告诉他怎么知人善用。
一夜之间长大的季漠谦,虚心学习的同时,也拼命研究着医术,无数个夜晚,都在实验室,做着手术。
完全不知道的季司寒,在一次昏迷过后,撑着头疼欲裂的身子,摇摇晃晃披上黑色大衣,在苏青搀扶下,来到季氏的人工智能中心。
他亲手研发制作的机器人,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有完善,必须得趁还有口气之前,把机器人彻底做好。
他研发机器人的事情,自然是瞒不过季凉川的,在他来之前,季凉川就守在机器前,不停调试着功能。
透过玻璃,看到季凉川在飞快敲着代码,而旁边的机器人,在他的操作下,像真人一般说着话时,季司寒缓缓勾起唇角。
“老七……”
听到季司寒的声音,季凉川停下动作,侧过身子,看向自家二哥,近些年来,二哥为了研发这款机器人,顶着疼痛,呕心沥血,昼夜赶工。
季凉川看不下去,便主动来帮助他,虽然他的能力,远远比不上二哥,但在他一次次努力之下,最后一步,总算完成。
“二哥,什么时候,让他去见二嫂?”
季司寒推开苏青搀扶的手,站直身子,一步步走到机器人面前,伸手打开脑后的开关,在看到对方说话的语气,跟自己一模一样时,再次勾唇。
“这样,我走了之后,她应该不会感到孤独……”
季司寒研发出来的芯片,不是要人命的,而是录下很多话,将未来十年、二十年的话,全部录了进去。
如果舒晚想要听完他说的话,就要一直活下去,否则就听不到,季司寒这么做是料定那个傻瓜会跟着他走,便用这种方式捆住她,不让她做傻事。
他很感谢,在自己走之前,机器人能够彻底完善,这样就不会太遗憾,唯一的遗憾,就是陪伴她的时间,实在是过于短暂……
季司寒想到即将要离开舒晚,脸上的笑意,逐渐淡下去,“老七,等我走之后,再把机器人带到她面前,还有,请你务必,辅佐季漠谦管理好季氏……”
听到二哥交代遗言,季凉川一个大老爷们,都忍不住红了眼眶,“二哥,真的,一点办法,也没有了吗?”
季司寒找过很多名医,甚至想过做换头手术,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,也就不再抱有希望,“希望下辈子,还能跟你做兄弟。”
别说季凉川绷不住,就连门外的苏青,也是红着眼睛,背过身去,谁能接受年纪不到五十岁的季总就这么离世呢,谁都无法接受啊!
季司寒却淡然的,抬起手指,放到季凉川肩膀上,轻轻拍了拍,“再过两年,就是季漠谦的成年礼,我会坚持到那一天的。”
季凉川垂下眼睫,长长叹了口气,“二哥,如果有可能,我希望献祭出二十年寿命,让你陪着二嫂和孩子,活到七十岁……”
至少不是坚持到季漠谦成年,而是坚持到季漠谦娶妻生子,哪怕看不到孙子辈,也别这么年纪轻轻就走了啊……
但总是事与愿违,即便舒晚天天祈求上苍,即便季漠谦无数次演练研究手术,即便季凉川愿意献祭二十年寿命,该来的,还是来了……
那天,初雪来临之际,出了大太阳,舒晚坐在藤椅秋千上,一边缓慢荡着,一边望着在草坪上,一大一小,打着高尔夫的身影……
八年前,季漠谦十岁,那个时候,季司寒教他玩刀,季漠谦还不到男人胸膛高,现在的他,已然跟季司寒并肩……
望着那道不相上下的背影,舒晚总是会想起年轻时候的季司寒,也会感叹时光过得真快,转眼间,季漠谦就已经十八岁,等过了成年礼,他就是大人了。
而那道握着高尔夫球杆,极力稳住身形的背影,虽然身姿依旧如从前那般挺拔,但因为那一块该死的芯片,总是透出一股疲倦感。
他强撑这么多年,是舍不得她,也是还没安排好一切,现在儿子顺利当上季氏总裁,又即将冠冕,男人的背影,纵使再疲倦,也多了抹轻松感。
季司寒挥杆进球后,问站在旁边的季漠谦,“轮到你了……另外,成年礼,想在什么地方举办?”
瞄准洞口的季漠谦,挥了挥球杆,一杆进洞,这才接话,“父亲想要在什么地方举办,那就在什么地方举办。”
这三年来,季漠谦完全褪去曾经的傲慢,变得无比顺从,是个很孝顺的好儿子,但季司寒却觉得他少了点血性,“有时候,季家掌权人,得有主见些。”
季漠谦哪里是没有血性,只不过是想在父亲仅剩下来的时光里,做一个被父亲护在盔下的孩子罢了,“您就告诉我,想要去哪里,就行了。”
握着球杆的季司寒,缓缓转过身,看向坐在秋千上,一头长发,随风摇曳的舒晚,“你的母亲,一直想要去雪山,不如就去雪山举办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