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来者容貌酷似幽都县令阎立人。
狄仁杰看到他的那一刻,脑海中忽然跳出师兄溏哈尔的声音。
“阎立人不是凡人,不入凡尘,额头窄、下颌宽、鼻翼薄且鼻梁细直、水沟处扁平,此典型鬼相,或为地府恶吏转世!”
他的心脏怦怦狂跳,警觉地盯着对方。
与狄仁杰的紧张反应完全不同,李诚见到来人,立即将噶伦加措松开,客客气气地朝对方抱拳施礼。
“阎少监,别来无恙啊!”
被称为“阎少监”的中年人是翰林院的将作少监阎立本。
作为将作监的主管,他此次亲自出面接待,可见对本案的重视。
阎立本报以微笑,上前搭话。
“哎哟,你李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,只要阎某人在长安,必定翰林院恭候,且听吩咐啊!”
两人哈哈大笑。
阎立本注意到吐蕃使臣噶伦加措,客气地拱手施礼。
又看一眼旁边的狄仁杰,直接选择了无视。
或许在他的眼里,小小年纪的狄仁杰根本不值一提。
而从狄仁杰的角度看,对方不仅是态度倨傲,似乎还极有可能藏着更深层次的情感。
好在飞骑将军李诚在场,给双方做了介绍。
“哎,阎少监,老子来给你讲一下。这位道雏,乃镇国天师袁天纲高徒,狄仁杰,奉圣人命查办藏地明堂火珠案。”
阎立本望着狄仁杰,依然无动于衷。
接着,李诚又转向狄仁杰介绍道:“道雏,这位阎少监看似貌不惊人,却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。姓阎,名立本,雍州万年人,时任翰林院将作少监,尤擅画作,下笔如神。”
“阎立本?”
听到这个与阎立人极其近似的名字,狄仁杰心里咯噔一下。
李诚看不到狄仁杰的心思,仍在不停地夸赞阎立本。
“贞观十五年(公元641年),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遣使来长安请婚,迎文成公主入藏。圣人特意命阎少监绘制《步辇图》,描绘吐蕃使臣觐见场面。传闻见此图者,无不深陷其中,有身临其境之感。”
噶伦加措忍不住插话道:“阎少监的《步辇图》,我曾有幸见过,恍惚间似乎置身其中,亲临此间盛况。阎少监果然大手笔。”
听到有人予以补充,李诚更来劲了。
“贞观十七年(公元643年),阎少监又奉圣人命于太极殿凌烟阁绘制二十四功臣画像,无不栩栩如生,活灵活现。每至深夜子时三刻,凌烟阁内一片人声鼎沸,有谣传说那是画中人开口说话,嬉笑怒骂。”
阎立本一乐,急忙摆手。
“哎哟,李将军,何必夸大其词啊?阎某那些画作雕虫小技,仅仅掌握皮毛而已。”
李诚语气坚决地嚷嚷道:“哎,老子从来有一说一,你阎少监手里的画笔,那就是神仙的金手指,随意涂抹一番,都是惊世杰作!”
这番夸赞让阎立本很受用,得意地摇头晃脑。
狄仁杰犹豫再三,终于开口。
“晚辈想斗胆请教阎少监几个问题,不知能否赐教?”
阎立本神情倨傲地看向狄仁杰,笑容挂在脸上,态度模棱两可,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。
“幽都县令阎立人,此人你可认得?”
说完,狄仁杰注意察言观色。
阎立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代之以极度冷漠的神情。
他没有接狄仁杰狄仁杰的话茬儿,一边走向幕帘后的画室,一边转向李诚吩咐。
“李将军,我们开始吧!劳烦你帮阎某研磨。”
幕帘打开,是一间清新雅致的画室。
宽大的书桌几案上,摆放着笔墨纸砚。
博古架上的几盆兰花争相吐艳,低垂的青翠枝蔓蜿蜒伸展,平添了几分勃勃生机。
阎立本、李诚和噶伦加措围在书桌旁低声议论。
唯有狄仁杰被冷落。
他惴惴不安地步入画室,本想观摩阎立本作画,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。
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。
狄仁杰下意识地回头望去,吃惊地看到墙上挂着一张仕女图。
图中一位窈窕美女站在轻扬柳树下,微风掀起裙裾一角,一身大红色婚服衬托着她那张无比俊俏的脸。
柳叶眉、杏仁眼、唇红齿白、年轻貌美。
正值二八年华,如鲜花般绽放的年纪,却因为眼睛里的点点泪花显得愈发楚楚动人。
“阎四娘?”
狄仁杰一眼认出图中美女,笃信她就是幽都县令阎立人之女。
他倒吸一口冷气,显然吃惊不小,再看不远处正在认真作画的阎立本。
发现对方眼角余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。
这是明目张胆偷窥、觊觎的目光,简直让人不寒而栗。
阎立本与幽都县令阎立人到底是什么关系?为何他的画室里居然有阎四娘的画像?
狄仁杰的脑子乱极了。
李诚、噶伦加措跟阎立本说着什么,可是他一个字也听不到。
迷迷糊糊中,也不知过了多久。
耳边传来飞骑将军李诚粗门大嗓的呼唤。
“道雏!道雏!你发什么呆啊!快过来看看,老子给阎少监研的磨,是否画出别样风采!”
狄仁杰瞬间清醒过来。
人来到书桌几案旁,心思还停留在那张仕女图上。
“那张侍女图哪来的?图中那位俊俏女子又是何人?阎少监,你可认识她?”
即便被连续追问,阎立本依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,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。
狄仁杰几乎要抓狂了。
此前,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这般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人。
阎立本始终保持沉默的背后,一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!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狄仁杰忍无可忍,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。
随后,直接将阎立本揪了起来,毫不犹豫抡圆了将他丢了出去。
阎立本瘦弱的身体撞在博古架上,登时稀里哗啦,几盆兰花连同破碎的格栅掉落在地。
正在气头上的狄仁杰闪电般冲了过去,挥起拳头作势欲打。
“阎立本!狄某好言好语请教,而你却自始至终置若罔闻,实在令人气恼。啊!你要搞清楚,老子是奉圣人命办案,所有人胆敢抗拒,或有所隐瞒,狄某就只能得罪了!”
阎立本不为所动,冷眼望着他,眼睛开始呈现瘆人的血红。
他这双眼睛里充斥着怒气和哀怨,似乎熊熊燃烧着地狱烈火,随时可能爆发出来。
这双通红的眼睛似曾相识。
狄仁杰愣了一下,慢慢松开了他。
李诚适时打起了圆场,拿着那张散发着笔墨清香的绢本画作,来到狄仁杰的面前。
只见在薄绢之上描画的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,呈现不规则形状,宛如石头般的质地,还隐隐透出金属光泽。
“这画的是什么鬼东西?!一块石头?”
……